攻克山海关

　　听到要攻打山海关的消息，干部战士人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苏军小分队部分人员留在前所，其余50多人由少校营长伊万诺夫带领，携炮1门，随同我军向山海关前进。我和唐凯同志带1个警卫排和机关参谋人员、政治部的敌工宣传人员乘苏军汽车先走，部队急行军向山海关开进。

　　从前所到山海关近40华里，时值中秋，天气仍很闷热。头顶烈日行军，走不了多远，就汗湿衣衫，透不过气来。但是战士们个个生龙活虎，排着整齐的四路纵队，疾速前进。攻打山海关之前，我们考虑为了不因战火给古城和人民带来损害，也为尽量减少我军伤亡，决定采取“先礼后兵”，向日伪军发出“受降通牒”，限敌人向八路军、苏联红军投降。我和唐凯同志向军分区军法处长兼宣传科长汤从列同志布置了起草通牒的任务。

　　此份“受降通碟”于中午12时用日文译出，然后，由我军侦察科长郑公然、参谋董占林、敌工干事齐勇及苏军1名上尉副连长和2名战士，乘苏军吉普车，挂苏联国旗，前去山海关于日军谈判我军受降事宜。当他们到达山海关南门时，只见敌人四门紧闭。1小时后，日军1名上校带着1个班出来，与我军和苏军代表进行谈判。中苏方面命令日军下午2点在火车站以南集合投降。日军借口奉蒋介石命令，武器要交给国民党军队，同时，又以山海关不归“满洲国”管辖为由，拒绝向我军和苏军投降。谈判时，日军只留一部分和伪军坚守山海关，其余开始向秦皇岛撤退，我方代表立即写了情况，由董占林和另外2名战士乘车返回山海关以东，将信交给我和唐凯同志，并报告山海关敌人情况。随后，大部队便跑步向山海关前进。

　　下午5时左右，部队开到山海关东山坡，各团按照指定位置，从东、南、北三面把山海关包围了起来，并积极制作软梯，擦拭武器，做攻城准备，等待攻击命令。

　　山海关是一座古老的名城，位于燕山山脉东端。其城墙高达10米，宽容五马并行。“天下第一关”的横匾雄踞于东门之上。全城占地8平方公里，山势陡峭，又加上护城河环绕，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守关、万夫莫开”，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九一八事变前后，日寇在火车站南建了日军兵营，在东门驻扎了日军津榆守备队，山海关成了伪满洲国的南大门，也是日军侵略华北，吞并中国的重要基地。部队靠近山海关城东以后，我和苏军上校部队长带领12团、18团指挥员侦察地形，部署兵力，选择确定攻城路线。我们站在威远城旧址上，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山海关城门紧闭，城墙周围，遍布着堡垒和各种防御工事，城垛口到处是敌军士兵。城里，日伪军荷枪实弹，来往巡逻。看着敌人仍然耀武扬威，联想到12年来美丽的山海关遭到日寇铁蹄的无情践踏，我们心潮起伏，无比愤慨。

　　我叫参谋打开军用地图及日、伪军布防图，和苏军上校一起，研究制定了作战方案。然后，召开军分区团以上干部会议，由我下达了攻打山海关的具体任务。会后，12团、18团组织班以上干部开会进行攻城部署，发动大家献计献策，政治工作人员进行战斗动员。战斗前的山海关，显得格外宁静。放眼眺望，只见高大的“天下第一关”城楼连着巍峨的燕山山脉。长城像一条巨龙，蜿蜒伸展，西去万里。我们为中华民族有这样雄伟的古迹而骄傲。为了保护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减少人民生命财产和部队的损失，我们决定，再次敦促敌人投降，敌若拒降，再采用武力。

　　回到指挥部后，我们第二次派出代表，向山海关日军送去了“最后通碟”，限令敌人立即投降。但日伪军仍然顽固不化，拒绝投降，并对我军采取了严密的防范措施。敌人两次拒降后，我按照事先制定的作战部署，于下午5点向部队下达了总攻命令。攻城战斗开始。18团以“天下第一关”城楼为主攻目标。12团以火车站、桥梁厂为主攻目标，两面夹击敌人。苏军部队长带领其50多人，携炮 1 门，与分区直属队进入隐蔽集结地，作为预备队。

　　主攻“天下第一关”的18团，把突破口选在刻有“山海关”的城南门。该处接近城墙以后，便形成死角，易于攀城近战。战士们每人身带7颗手榴弹。攻城开始，苏军首先向敌人开炮。接着，全团集中轻重机枪、迫击炮，封锁制高点，压制敌人火力。敌人顽固抵抗，妄图封锁住我冲锋的道路。一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不断在我指战员的头上飞过。敌人的炮弹也在我指战员的身边爆炸。我指挥部队马上调整火力，打得城墙砖石飞溅，城墙内外，火光冲天。我军战士借着硝烟，冒着弹雨，在我军强大火力掩护下，竖起了软梯，立即爬城。敌人进行拼死抵抗。双方的轻重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声交织在一起，我指战员脸上的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他们边爬边顺着城垛口猛投手榴弹，压制敌人火力，炸得敌人血肉横飞，狂呼乱叫。我指战员迅猛登上垛口。嚣张一时的日本侵略军，顿时陷于混乱，纷纷逃跑。东门那边，苏军用战防炮将城门打开。我军战士在密集炮火掩护下，像猛虎下山一样扑向日军，打得守城日军丢盔弃甲。

　　18团胜利地占领了“天下第一关”，把红旗插上了城楼。苏军没有料到我军进展会如此迅速，以至又误打了一炮。这时，周家美、吴宗鹏、马骥等同志带的团指挥所随着登城部队，移到这个俯瞰全城的制高点，继续指挥全团，直插城区中心追击敌人。“天下第一关”城楼制高点被我攻占后，敌指挥官还妄想凭借民房，继续巷战。我军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后续部队炸开城门，我军和苏军蜂拥而入，对敌人穷追猛打，敌人有的跪地求饶，有的缴枪投降。侥幸未被消灭者，像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为了及时指挥部队近战歼敌，周家美、马骥等同志又决定将团指挥所从“天下第一关”移到街中央钟鼓楼上。这时，多年来被日伪军踩在脚下的山海关人民，对一敌人的仇恨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虽然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他们却不顾生命危险，提着开水，举着食物，舞着旗帜涌向大街，为我攻城部队助战。

　　与此同时，12团的指战员，在团长杨树元、副政委(代理政委)刘光涛的带领下，也按规定的路线、时间，从孟姜女庙附近的望夫石村出发，沿着城墙和铁路，向火车站和桥梁厂挺进。苏军在战斗一开始，就用炮火配合，连续打了一二十发炮弹。当时，敌人有一列火车向山海关驶来，吓得立即往回开。我12团指战员在炮火掩护下，分三路跑步向城东、城南出击。一路由东面顺墙边进入城区，一路往南向桥梁厂方向前进，团长杨树元带领机炮连、警卫部队为中路，直插火车站。这时，苏军小分队也沿着铁路打到火车站，截住敌人准备运的军用物资。

　　一部分日本鬼子狼狈地向秦皇岛逃跑，驻守在火车站的伪军宪警看到日寇弃城溃逃，纷纷举枪投降。12团的另一路部队也拿下了桥梁厂。接着，12团、18团继续追击残余的敌人，占领县政府、海关、邮电、银行、监狱等要害部门。由于我军动作迅速，敌人连军火库也没来得及破坏，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统统被我缴获。铁路、车站、机车、车辆也完好地保存下来。晚上9点钟，战斗胜利结束。12团和18团连夜继续搜索敌伪、汉奸、收缴武器，打扫战场，清点物资。

　　这次战斗，除逃跑的一部分日本兵外，共击毙和俘虏日本兵200多人，打死打伤和俘虏伪军1500多人；临榆县伪县长陈维廉、“山奉(天)”铁路总监督“董扒皮”及伪县政权人员全部被俘；收缴长短枪3000多支，掷弹筒、迫击炮50多门，轻、重机枪70多挺，各种子弹10万发，还有大批军用物资。

　　解放山海关的胜利消急迅速报告了晋察冀军区和党中央。1945年9月6日，延安《解放日报》在第一版上用大字标题作了报道:“华北军事要冲山海关及沦陷敌手12年之久之榆关镇，已于8月30日为我军光复。”

　　山海关攻克后，成千上万在日伪暴政蹂躏下的人民，敲锣打鼓，鸣放鞭炮，载歌载舞，欢庆翻身解放。分区派出“前锋”剧社的宣传队员及干部战士上街进行宣传。人民群众和子弟兵一起高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家家户户的门前插上彩旗，表达对共产党和人民子弟兵的衷心爱戴和热烈拥护。青年们踊跃参军，许多从东北失业回关里的人，路过山海关也不走了，加入了人民军队的战斗行列。

　　根据党中央“壮大自己”的指示精神，分区用在山海关缴获的大量武器，武装了一批新兵，并改善了部队的武器装备。攻打山海关以前，12团在冀东已是装备较好的部队，每连有6挺轻机枪、3门掷弹筒，但枪较杂，马四环、三八式都有。这时，完全换上了日式装备，一个连配备了9挺歪把子日式轻机枪、6门掷弹筒、120支“三八式”步枪。每个战士1顶钢盔，布子弹袋也换成了日式子弹盒。18团的武器装备也都全部进行了更换。

　　来源：《哈尔滨政协》